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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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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太,紫竹給太太請安。”半下午,紫竹才從榮府回來,換了衣服就給邢悅請安。

邢悅睜開雙眼,看向紫竹,紫竹雙眼腫的像核桃,眼睛通紅,顯然是大哭過的樣子。

“這是怎麽了?眼睛哭得通紅,要是擔心那個柳葉,就打發人去請個好大夫給好好瞧瞧。”邢悅皺著眉頭說道。

“奴婢替柳葉謝過太太,不過用不著了,柳葉已經去了。”說完低頭垂淚,為好姐妹傷心。

“給我說說,到底怎麽回事,怎麽就沒了?”邢悅直起身來,問道。

“昨天柳葉犯了錯,被打了二十大板,回去之後,也沒給請大夫醫治,今早就已經不行了,奴婢趕過去見了最後一面。”邢悅知道這挨板子也是有講究的,平常犯錯的丫鬟婆子打板子,並不會下死手,不然邢悅今天也不能叫人打了那些犯錯的婆子二十大板,這柳葉被打了二十大板也不給請大夫,可見是王夫人的意思,估計和這紫竹有關系。

“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你有這麽一個小姐妹?”

“太太是知道的,奴婢的家中家鄉遭了災,一家子只剩奴婢一個人,跟著流民四處乞討,也是奴婢命大,撐到到了京城腳下,為了活命,不餓肚子,便自賣為奴,這柳葉就是在人牙子那裏相識的,柳葉見奴婢年齡小,十分的照顧,因而關系十分要好。柳葉不同於奴婢,奴婢孤身一人,就簽了死契,柳葉家就在京城腳下,是家裏的長女,只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,沒辦法才把長女賣掉,由於家中父母十分的不舍,也不想女兒一輩子當個奴才,就只簽簽了十年的活契。

後來榮國府買丫頭,我和柳葉都被留了下來,只是,陰差陽錯的,我被太太的人挑中,來大房當差,柳葉因為簽的是活契,被分去了大廚房當粗使丫鬟,由於不在同一個地方當差,這來往的也就漸漸少了,只有年節的時候,能夠湊在一起見個面,相互捎點東西。

後來奴婢升了一等丫頭,就越發避諱,從不在人面前提到她,人後也很少見面,柳葉一心盼望著一家團圓,做事也安安分分,什麽時候都不出頭,倒也順利的熬過了這些年,不想眼看著這十年就要到了,卻出了岔子,也不知道誰得了消息,知道柳葉和奴婢的要好,報了上去,這兩個月一直被刁難,昨個居然尋了個錯處下了狠手,如今竟去了。”紫竹邊說邊擦眼淚,是她連累了柳葉。

“這柳葉現在如何了?”不會是黑心腸的一副席卷子卷著就被扔到死人堆子裏去了吧,這王夫人夠狠毒的,只是要好,並沒有什麽背主行動,就要了人命。

“回太太的話,今天中午柳葉的哥哥來了把人接了回去。”

“紫竹,既然這柳葉對你有恩,你明天去送送吧,這柳葉是個好的,沒有讓被富貴迷花了雙眼,我還是十分喜歡的,可惜竟是早早的去了,去匣子裏拿幾個金銀裸子,明你去的時候帶給她家人,讓她家人好好置辦後事,再去拿些艷麗的尺頭,做一身衣服給她,也讓她去的體面,看她家裏還有什麽困難,能幫襯就幫襯一把。”邢悅嘆了一口氣,心中暗罵王夫人昏了頭了,視人命為草芥,這簽了活契並且馬上就要放出去的奴才,哪能輕易的打殺,這可是違背國法的。現在畏懼榮國府的權勢,這一家人可能忍氣吞聲,到了墻倒眾人推的時候,這就是一宗罪。

“奴婢替柳葉謝太太的恩典。”

“行了,下去休息吧。”

“太太,有件事情奴婢不知當不當講。”這紫竹已經退到門口,突然回身叫了一聲太太,欲言又止。

“有什麽事情,就說吧,別吞吞吐吐的。”

“太太,奴婢今日去告假的時候,看到翠柳正和一個眼熟的丫頭說著話,只是看到奴婢,那丫頭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開去。”紫竹雖也是邢悅的身邊的一等丫頭,但並不如翠柳得邢悅的眼,如今說翠柳的不是,心裏有些忐忑,因此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。

“哦,那丫頭是那裏伺候的?”“只是看著眼熟,奴婢實在想不起來。”紫竹搖搖頭,就是想不起來,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那丫頭。

“行了,我知道了,這件事不要往外傳。”邢悅吩咐道。

邢悅閉上眼睛,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來回思量了一番,紅菱回話說那窟窿眼明顯是人為造成的,顯然有人在那裏窺探,這翠柳卻說沒有,還有意指向紫竹,要是按照原來邢夫人的脾氣,肯定是直接定了罪,把紫竹一頓好打,發賣出去。聽這紫竹的話,看來這翠柳恐怕也有問題,這翠柳得心夠狠的,這就是想置紫竹於死地,好讓紫竹說不出內情。

邢悅心裏不由得嘲諷一笑,看來邢夫人的記憶也並不可靠,邢夫人如此信任翠柳,讓她管著銀錢,就是因為翠柳是邢夫人陪房楊路家的女兒,如今這楊璐還管著邢悅的陪嫁莊子呢。

邢悅到來之後,依著邢夫人的記憶,依然對翠柳信任可嘉,頭一個月讓她繼續管著銀錢,後來見她辦事牢靠,心又精細,便她派去照料迎春,把迎春接了回來,邢悅依然讓翠柳服侍迎春,如今邢悅到來已經有兩個多月,居然沒有看出這翠柳絲毫破綻。

今天,邢悅讓紅菱帶著迎春回去,讓翠柳守著,就是看中翠柳得沈穩,沒想到瞌睡正遞上枕頭,把消息正好送到探子的眼皮下。

紅菱勘察回來,邢悅就懷疑上了翠柳,她不是邢夫人,能夠理智的看待一些東西,況且,看紅樓同人看得多了,打心底裏不是很相信這身邊的奴才。就不知道這翠柳是誰的人,老太太的還是二房的,看來她身邊的人都得好好查一查才行。

邢悅覺得自個手頭上的人手不可信,於是晚上求了賈赦幫忙查查自個身邊的奴才,現階段,邢悅還是比較相信賈赦,也只能相信賈赦,畢竟賈赦必定不願意自個夫人身邊全是老太太和二房的探子。

邢悅觀這花婆子不同於一般的奴才,說句不好聽的,這榮國府的奴才都是見風使舵,欺軟怕硬,偷奸耍滑的主,這大房的奴才也不例外,今天觀看角門的花婆子很是盡責,邢悅十分對她很有好感。

“王保善家的,那花婆子你可知道?”王寶善家回話的時候,邢悅問道。

“太太問的可是看守角門的花婆子?”王寶善家的十分奇怪,太太今天怎麽問起那個寡婦了。

“是,我瞅著和附中的那幫奴才的形勢作為不同,倒是個利索人,怎麽到現在還是個守門婆子,你給我說說。”邢悅問道。

“太太,這花婆子原也不一般,不是府中的奴才,是府中的雇工。這花婆子原是姓劉名清儀,後嫁了個秀才姓花,這才叫了花婆子,這花婆子原也是家生子,她自個的曾祖是國公爺身邊的管事,祖母是老封君的陪房周立家的孫女,老子娘是老爺小時候身邊伺候的大丫鬟。這花婆子也不是個簡單的,六歲進府中當差,就在老爺的院中伺候,後來憑著做事伶俐,做了前頭張夫人的大丫頭,到了年齡,她老子娘特意求了恩典,放出府去,嫁給了一個花姓秀才,婚後生了兩個兒子。只是可惜這花秀才,後來又參加了兩次科考也沒得中,銀錢倒是花了不少,心中苦悶,不想一病就去了。之後花婆子就帶著兩個兒子生活,這孤兒寡母的,難免有人欺負,後來就求了老爺,在府中做活,一是掙點銀錢供兩個兒子讀書,二是也能借著主家的勢,不在外頭受欺負。”王保善家的給邢悅說道。

“怎麽孤兒寡母就受欺負,她娘家還是府中的莊子管事呢,難不成她娘家不替她出頭。”邢悅皺著眉頭問道。

“太太有所不知,張夫人過世時,璉二爺身體虛弱,三天兩頭的生病,為了璉二爺祈福,老太太做主,放了一批人出府,這花婆子的娘家,就得了恩典,全家放出府去,舉家回南了,隔得太遠,竟也無法照應。”王寶善家的也為這花婆子嘆息。

“放出去一批奴才,是單獨放出去的,還是舉家全部放出去的?”邢悅直覺告訴她這十分重要。

“奴才聽人提過,是舉家放出去。”

怎麽如此的巧,這張夫人死後,就放出去一大批奴才,看樣子,這放出去的恐怕都是效力張氏的人,這麽些年,這張氏的人恐怕都沒了,難怪這些年無人再提及張氏,賈璉也不知道母家。

“看著花婆子的年紀,相必兩個兒子都已娶妻了吧,怎麽還在府中當差?”邢悅問道。

“這花婆子的兩個兒子都十分的出息,如今都是七八品的小官,早幾年她兩個兒子也來求見老爺,說要接了母親回去享清福,結果花婆子沒同意,接著在府中當差。”王寶善家的無法理解老婆子,既然兒孫都出息了,要是還想靠著府裏,只要是不是的進府請安就好。

“你可知道這花婆子為何不願出府,回家當個老太君?”邢悅十分的不明白,要知道在府中當婆子,可沒有在家當老太君舒服。

“這個奴才可就不清楚了。”

“這花婆子如此的特殊,我怎麽就沒聽說過?”

“這花婆子就是一個守門婆子,也就老爺念舊情,這才能在府中任職,又是一個寡婦,身上晦氣,就沒有在太太面前提,要不是前幾年她兩個兒子來府中,奴才也不知道有這麽個人。”這府中放出府去,改換門第,子孫中做官的人可不止花婆子一個,外任一方父母官的也是有的。

前頭身邊張夫人的大丫頭,想必知道不少當年的內情。邢悅把這花婆子放在心上,等有合適的時機試探一下。邢悅也想過是不是這發花婆子說謊,想了想,又不太可能,按照她家全被放了出去,她肯定是張氏的人。

她可不相信張氏和王氏這對妯娌能關系融洽,這王氏是什麽樣子,這張氏的身邊人能不知道,如今賈璉娶了二房王夫人的內侄女為妻,又是個張揚囂張的,認不清形勢的,這花婆子心裏未必就沒有想法。邢悅隱隱覺得這花婆子留在府中就是為了賈璉,賈赦留花婆子在府中,未必不是為了這個兒子。

這去滄州的人回來了,晚間賈赦過來一趟,把邢悅的該得的東西送了過來。兩萬兩銀子,總共在滄州置辦了一個百傾的莊子,還有兩間位於鬧事的鋪子,一間酒樓,一間首飾鋪子。賈赦比邢悅大手筆多了,總共拿了十萬兩銀子,置辦了三個百傾的莊子,在滄州城內置辦了兩處三進宅院,十間上好的鋪子,不過這些邢悅都不知道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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